他將那條從天花板降下來的毯子披蓋在她的身上,並連頭頸部的地方都稍稍蓋住。調整差不多後,他的左手就順勢稍微搭著她的肩,希望自己的體溫也能幫上一點忙。
這是一個充滿前衛設計、新穎的酒吧空間,四周金屬材質的牆上透出湛藍透亮的色調。挑高的天花板上懸掛著充滿簡潔的吊燈,吧檯是一片厚實的木板,木質色調平衡了金屬的冷感,讓人有一種像是在自家廚房中島上的舒適溫暖感受。
一張熟悉的側臉映入眼簾。他震驚地停下了腳步。他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遇見她。 這裡不是他或她居住的城市,他昨天才抵達,傍晚在樓上結束了一場讓人有點窒息的商務會議,他想來這裡透透氣。朝著吧檯前進時卻看到她一人坐在邊角,手握著杯子雙眼卻凝視著前方,身體一動也不動。
“又在自己的世界裡思考人生意義了嗎?”
過往的回憶直接浮上大腦,衝擊著瞬間停下腳步的他。那幾年他們交往時,總會出現一些她不可思議安靜的時刻;安靜到他會突然放下手邊的事,想要確認她是否還安好或是否還在家。但每次看見的總是她靜靜地看著某一個定點,沉思著不知道哪一件觸動她思緒的國際大事,又或者是前晚睡前一句從她已經看了不下三十次的電影片段中的台詞。
但今晚的她有點不一樣,她的臉在溫暖色調的燈光下還透出微微的紅色。
“喝醉了?”
記憶中她是不喝酒的。她總問那麼苦的東西怎麼會有人喜歡喝?後來從網路上發現酒對身體根本是百害而無一利後,她也開始阻止他喝酒。雖然他在商場交際上偶爾需要喝上一點,但很幸運總能在三杯之後全身而退。現在身體仍十分硬朗,想想多少也是託了她的福吧!
猶豫著是否應該跟她打聲招呼,他腦海裡閃過千百個“不應該”的念頭。他們不算是和平的分手,彼此都有著讓對方痛心失望的理由。十年前他們沒有好好地說過再見,現在又應該如何好好的“再次相見”呢?然而出於擔心,他的雙腳比他的大腦更快地行動。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走到她的高腳椅旁了。
「Hi, 好久不見!」
她心裡有點氣憤,她實在受不了為什麼人們要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方式說話!她又不是小孩子,她也不是剛步入社會的年輕人,有話就直說有什麼裝模作樣的?!她明明就很堅強,心臟大顆的跟砂鍋大的拳頭一樣,她才不會被一些街頭耳語莫名其妙的謠言打擊!但剛剛那群人偏偏就要用很奇怪的方式說話,把她當成孩子似的。”真的完全沒有必要誒,心力花在這裡真的讓人很無奈“。她終於搖了搖頭,為自己的沉思畫上一個句點。
「Hi, 好久不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睜大雙眼往右邊轉頭,驚訝地看著他。
下一刻,他們倆並肩坐在吧檯前。接著,她開始時而伸出手指敲敲杯子,時而低著頭思考時而雙手揮舞,努力且生動地想將自己腦袋中的一切化成言語。她道出了許多她的疑惑、她的不解、和她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總是格格不入的地方。一直到她說了句:「我好累喔!」,然後趴在吧檯上睡著了。
調整好毯子覆蓋的區域後,他的左手沒有離開過她的肩。這二十分鐘他就一直靜靜地聽著她的獨白。她提出了好多問題,然後試著自己解答那些問題;遇到她想不出答案的,她會安靜一陣子,然後又試著幫自己解答。過程中她的眼裡閃著光芒,卻似乎沒有定睛看過他。
他跟調酒師點了一杯飲料,就這樣安靜地坐在吧檯前陪著睡著的她。席間一位稍微年長、不算太熟的商務友人走來跟他寒暄兩句,問到他前陣子提到的壯遊行程安排得如何了?
「也說不上是壯遊啦!」他禮貌性地笑了笑。這些年他將自己全部的精力投身在工作中,在商場上闖蕩出一點小成績;在情場上雖不至於掛零,卻也只是零星來來去去。工作成了他平衡寂寞的工具之一,卻不是長久之計。「安排了兩個月深度走訪幾個國家,說不定有機會在某一個地方落腳,開啟新生活也說不定。」他當時是認真的這麼想,他當時的確告訴自己,或許只有在另一個國度,才能有機會遇到合適的對象吧!
她在毛毯下睜開了雙眼,新陳代謝良好的她其實酒已經退了一陣子了。感受到他溫暖的手臂還搭在自己的肩上,她靜靜地一動也不動。她聽到剛剛的寒暄,聽到了他的旅行計劃;她的心裡有一點點難受的感覺。”為什麼我會有一點酸酸的感覺呢?“她的大腦開啟了自我對話模式,但她等了好一陣子都沒有等到回答。”想不到妳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她不禁對自己的無言以對笑了出來。
「醒了?還好嗎?」聽到她的聲音,他馬上轉頭確認她的情況。搭在她肩上的左手臂也立刻禮貌性地收回。
「嗯!」她順勢從毛毯中探出頭,舉起她眼前那杯早已被他請調酒師換成解酒液的飲料。
「我只是想說:祝福你的旅程平安快樂!」她用自己的杯子輕敲了他的杯子!定睛看著他,然後一臉倔將地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哇賽這是什麼啊?怎麼味道變得那麼奇怪?」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杯子,湊近聞了又聞,又歪著頭看看前方正抿著嘴忍住笑意的調酒師。她誇張的神情語調跟卡通人物沒有兩樣!調酒師向她眨了眨眼,指著他。
「解酒液,哈哈哈!」。看到她大口啜飲解酒液後的反應,他邊回答邊笑了出來!這是他好久沒有發出過的笑聲,爽朗到周圍的人都能望向吧台,向他們報以微笑。
「謝謝妳的祝福。」他模仿她的舉動,拿起自己的杯子在她面前致意。然後說出了一句他自己都沒有想過的話:
「一起去,好嗎?」
然後
然後
然後我就醒了!這是邁入2024年後第一場充滿真實感的夢境!相較於2022年的懸疑片,這場夢根本就是一部愛情電影!相較於La La Land男女主角再次相見是滿滿惆悵的氛圍,這場夢的結局是我比較喜歡的Happy Ending!(雖然我在女主角回答前就醒來了,但至少男主角最後的那句話讓我感受到滿滿的希望!)這場夢一樣真實到讓我不得不坐在螢幕前把它記錄下來!人類的大腦真的好神奇!可以在睡覺時製造出那麼生動有趣的對話和影像!這場電影比上一場來得浪漫溫馨許多!So Sweet!
